Canute

[移动迷宫]片段灭文(四)

9、

汤玛士把拟了不下十遍的使用说明又一次揉成了团,丢进垃圾篓里。

“你为什么不干脆在计算机上拟好再印制出来呢?”泰瑞莎隔着透明的屏幕,在脑子里对汤玛士说,“我们的森林资源有限,纸张是消耗品。”

汤玛士握着钢笔,抬头看了泰瑞莎一眼,张口想说什么。

“抱歉。”他终究还是选择让声音通过空气来让泰瑞莎听见。

稍年长他一些的女孩有些不快地点了点头,继续她在屏幕前的工作。

从甲虫哨传送回的影像资料来看,A5把上个月送去的医用品都砸烂了,A7和A3架着他把他绑在大屋里唯一的床上——这显得多此一举——A5根本无法用他的瘸腿移动超过五米。

 

“把他嘴堵住。”艾尔比对民豪下令,他不能让其他的幽地斗士因为纽特的崩溃而产生类似的念头,民豪照做了。

神志模糊的时候,纽特或叫骂或哭喊了很多难听的话。根据杰夫的说法,纽特的伤腿发炎得厉害,炎症引发的高烧他实在无能为力。

民豪慢慢坐在床边,脱掉粗粝的行者手套和护腕,用干净的的手掌试了试纽特的额温。被绑在床上的家伙发起抖来,急促混乱的呼气声听着让人难过。

“他得喘气,艾尔比,”民豪少见地认真征询起了幽地领袖的意见,“把毛巾拿掉可以吗?”

艾尔比沉默了一会儿,“除非他彻底清醒。”他双手按着自己的额角,大屋外还聚着一群不明就里瞎操心的逊客等着他哄走,他甚至从窗户缝里看到煎锅端着一盆冒着热气的南瓜汤,神色犹豫地来回徘徊。

“民豪,今天和明天,你、本和其他行者都暂停探查,”艾尔比踢开地上那些被纽特砸碎的玻璃药瓶,“我们需要整顿一下纪律。”

民豪颔首。重新佩戴好行者装备,帮纽特盖上被子后,跟着艾尔比走出了大屋。

见队长和领袖终于走了出来,行者和幽地斗士们都拥上去想了解些情况,他们不知道纽特身上发生了什么,怎么会伤得如此严重。

本拍了拍民豪的肩膀,煎锅端着汤欲言又止,温斯顿试图向杰夫打听消息,但杰夫却什么也不透露。伽利在一旁冷眼相看,自从他被鬼火兽蛰了之后,“转化”让他彻底变了一个人。

“艾尔比,你至少得告诉我们发生了什么事,”伽利抱臂道,“纽特老挂在嘴边那句话怎么说来着,我们只拥有彼此不是吗?秘密和谎言只会让人疏远。你不能像隔离一个麻疹病患或者瞎卡大肚婆一样遮遮掩掩,我们有权利知道发生了什么。”

民豪恶狠狠地瞪了他一眼。

“他摔下来了,就是这样。”艾尔比偏开头思索着什么,随后耸了耸肩,“不论出于何种目的,今后若还有人擅自攀爬迷宫石墙,七天禁闭。解散,该哪块区域就滚回哪块区域,你们这群愣头。”

人群在咕哝声中渐渐散去。

 

汤玛士在这一个月中心神不宁,他反复调取纽特的脑活动成像,确认闪焰症的实时扩散情况。泰瑞莎怀疑A5存在闪焰症的症状提前被诱发的可能性,但脑部扫描显示A5的情况尚未开始恶化。这让汤玛士松了一口气。

甲虫哨获取的影像也显示,A5正在日渐恢复,汤玛士可以看到一些幽地斗士会在空闲的时候背着他到“安息地”周边的树林和小溪溜达,A5的精神一天比一天好,笑容也多了起来。

 

纽特挺过来了,他走出了自己心里的那座迷宫,近日来精神和身体上的放松让他感觉到些许自由的味道。虽然是假的,但聊胜于无。毕竟自己没有像乔治或者史蒂夫那样,永远沉睡在安息地,他喜欢安息地潺潺流过的小溪和湿润的青草,以及从高大树木枝叶间斑斑驳驳投射下来的阳光,不过他还不太想这么早就成为土地的肥料,然后被萨特挖去浇灌番茄。

伽利锯了一棵幼树,每天半夜敲敲打打替他做了一对拐杖,有了拐杖,纽特就不用麻烦幽地斗士们把他背来背去了。

煎锅每天坚持替他多煮一份营养点心,说点心是好听,其实不过是蘑菇汤大杂烩或者又酸又甜的南瓜糊糊,民豪听到菜名就呸呸了几声,但纽特还是吃得很开心。

民豪和本跑完迷宫回来后,会和纽特一起去地图室。民豪在沙盘上不断推演迷宫的变化模式,试图从几乎毫无规律的移动中找出线索。纽特坐在木箱上,右手夹铅笔,托腮翘着二郎腿,指挥着本在黑板上一笔一划地验算。

夜晚降临,纽特就甩了拐杖,在圆木做成的长椅边自己练习行走。艾尔比曾经问他要不要找个人陪他,纽特拒绝了,他说,自己闯的祸自己解决。但民豪认为他也有一半责任,硬是要在一旁看护,纽特随他去。

有一回纽特走累了,故意装出愤怒的样子说,“如果不是你和我分开,我也不会……”

说到一半,他发现民豪的表情僵住了,“嘿!别这样,逊客!我说笑的。”纽特赶忙捏了捏民豪的小臂,一瘸一拐拉着他坐到圆木长椅上。

纽特飞速地思考该怎么缓解尴尬,民豪却先他一步开了口,“我真累,纽特,”他把脑袋重重地歪在纽特肩膀上,“真是瞎卡的累。”他闭上眼睛。

“噢,是的。我们的行者队长辛苦了。”纽特用像对小孩子说话的语气说道,“准许你休息一会儿。”

民豪却猛地坐正,看着远处的迷宫大门,“纽特,你真的在恢复吗?”他举起右手在脑袋边转了转,“你很厉害,真的,可以这么快就变回原来的样子,甚至比原来更讨人喜欢。但是有时候我总觉得……有一个什么,要带走你,带走现在这么好的你。”

“是你‘想起来’有一个什么,还是你‘觉得’有一个什么?”

“不知道。”

“那就别说丧气话,你这个该下地狱的臭巫师,”纽特拍了一下民豪的脑袋,“累了就睡,不要想东想西。”

民豪顺势倒下,头枕着纽特的腿,仰头看他,“我很累,所以我需要你。”纽特无奈地耸耸肩,民豪说得越来越小声,“我们都需要你,你就像那什么……”

“什么什么?”纽特问,但是没有回应。

他忽然觉得很痒,民豪浑浊的呼吸喷在他的肚子上。纽特伸手按了按他的额头,比正常温度要烫许多,“很好,我们的幽地硬汉终于生病了。”

纽特揉揉民豪的头发,纠结着自己该怎么拖走这个睡过去了的逊客。

 

当月,笼子再次上来的时候,除了运送常规的补给和一个傻不愣登的新人外,还有一些药品,以及一张纸条。

WICKED署名的纸张,上面用钢笔端正地写着一句,我们需要你。

幽地斗士们相互望着,“我们”是什么意思,“你”是谁,这句话又暗指些什么,没有人敢下定论。

 


TBC


评论(2)
热度(42)
  1. 共1人收藏了此文字
只展示最近三个月数据

© Canute | Powered by LOFTER